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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花卉大会的诗文比赛,男女一组,在御花园举办,园里搭了座高台,完成诗词的男女将其贴于高台上供人评赏。若是有特别杰出者,宫里的管事太监还会高声诵,激励其他没完成的或已完成的人,再做出更好的诗文,最后由几位大学士品评,择出最优者。

 由于陆游受伤,杨仙荷只好临时换了个文人当队友,也因为甚少人知道先前杨仙荷与唐琬的争端,最后看到唐琬居然与赵士程一组,虽然突兀,和受伤的陆游一联想,却也没有那么令人费解了。

 今诗文比赛的主题是花,只要做出的诗里有花,就可过关张贴于高台上。

 唐琬有才女之名,而赵士程是个武官,他很自然的先让她作诗,不过她自知穿越之后的她根本是个大草包,只能凭着历史的经验混口饭吃罢了,写出来的字也根本不能看,所以她谦让了两句后,便由他执笔,她作诗。

 此时不意一阵清风吹来,落英缤纷,她想到了以前在天上曾看过《唐伯虎点秋香》的戏码,唐伯虎虽然风,文学造诣却是惊人的高,看在两人都姓唐的分上,借他一首诗来用用,应该无妨。

 “桃花净尽杏花空,开落年年约略同;自是节临三月暮,何须人恨五更风?扑檐直破帘衣碧,上砌如欺地锦红;拾向砑罗方帕里,鸳鸯一对正当中。”这是唐寅的《落花诗》,也是她少数背得完整的佳句之一。

 这般略带哀愁的感觉,恰恰符合了现在的唐琬该有的心境,深深打动了赵士程。“好诗!唐姑娘不愧才女之名,赵某深深佩服。想来等会儿台上的刘公公一定会高声出唐姑娘的诗,让赵某也沾沾光。”他落下最后一个字后,又是赞叹又是感慨,陆游有这般才貌双全的佳人爱慕,着实令他十二万分的羡慕啊!

 唐琬开了大外挂,不过她可是脸不红气不,微微朝他一笑,便让小将诗出去,她与赵士程则欣赏着别人的诗。

 不多时,台上的刘公公唱了一个诺,开始高声起诗来“桃花净尽杏花空,开落年年约略同…拾向砑罗方帕里,鸳鸯一对正当中。此诗截至目前为止,诸位大学士评为最佳。”

 台下众人听到了,也纷纷赞叹—

 “好诗好诗!自比桃花想必是位姑娘,不知是哪位佳人所作?”

 “婉转哀怨,又切合了时令,刘公公,快告诉我们是谁作的诗啊!”赵士程笑睨着唐琬,而她表面上羞涩,却在心里嘿嘿笑着,看来这才女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当嘛。

 然而刘公公的下一句话,却让赵士程与唐琬齐齐变了脸色—

 “此诗为右丞相杨文昌大人之女杨仙荷与王祥所作!”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不愧是右相之女,才学也是高人一等,纷纷恭维起杨仙荷两人。

 赵士程与唐琬面面相觑,接着同时望向杨仙荷那方,只见她远远地朝着两个人冷笑了一下,似乎不怕他们拆穿。

 拆穿也要有证据,他们有吗?要是真要争,只怕会让人觉得文人输不起,徒然令人瞧低了身价。

 这时候去诗的小,哭哭啼啼地回来,一脸歉意地道:“小姐、赵公子,奴婢…方才奴婢去诗,才走到一半就被杨姑娘的人拦住了,他们硬是抢走了小姐作的诗,说是要先品评看看,结果、结果就…”

 无!赵士程紧紧皱起了眉头,庆幸自己没有当真听父母的话,一来就和杨仙荷相亲,如此无的女人,他连接近都觉得厌恶。

 唐琬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反正她的诗也是借来用的,被偷了一首她再借一首就是了,于是她游刃有余地对情绪大受影响的赵士程道:“赵公子,罢了,我们再作一首就是。”

 “唐姑娘情志高洁,赵某钦佩。”这样都能忍得住,他真是越来越喜爱她了。

 想不到杨仙荷这时居然带着搭档王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还刻意拉高了音量,笑道:“唉,诗文比赛都快结束了,怎么不见唐姑娘与赵公子作出一首诗啊?赵公子是个武官也就罢了,唐姑娘不是京里出了名的才女,可别到最后什么都拿不出来,丢了脸啊!”旁人一听便知,杨仙荷这是故意找碴来了。两美之争,加上杨仙荷与赵士程父亲的斗争关系,都让这场锋有着特殊意味,每个人都兴味盎然地等着看好戏。

 赵士程子耿直,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连修饰都没修饰便铁青着脸道:“不是作不出来,而是作出来的诗被偷了。”

 被偷了?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唐琬泰然自若地接话道:“既然诗被偷了,我们只好重作一首,只是腹中太多首诗,不知该用哪一首。”

 杨仙荷脸色微变,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偷了唐琬的诗,横竖对方也没有证据,她就不信唐琬这么短时间内能变出新花样,讥讽地道:“唐姑娘既然这么厉害,方才我以桃花自许,唐姑娘也马上作一首桃花诗出来吧?”

 “那有何难?”唐琬淡淡一笑,突然灵光一闪,轻轻念道:“浅碧深红大半残,恶风催雨剪刀寒。桃花不比越州女…”

 这首诗是袁宏道的《桃花雨》,她还把原本的杭州改成越州,只因唐琬祖籍是越州人,然而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倒不是卖关子,而是…她真的忘了最后一句。

 她表面淡然,但心里却把自己的破烂记骂了个十万八千遍,怎么在这紧要时刻脑子就不管用了?她选这首诗本来是想来讽刺杨仙荷的,现在反倒要给自己难看了。

 想不到这个时候,赵士程却慢悠悠地道:“浅碧深红大半残,恶风催雨剪刀寒。桃花不比越州女,洗却胭脂不耐看。”

 对了!就是洗却胭脂不耐看!惊喜过后,唐琬一脸看到鬼似的表情望向赵士程,心想这家伙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怎么连后人作的诗都知道?

 赵士程微带歉意朝着她一笑。“唐姑娘,不知在下接这最后一句如何?只是忽然觉得甚为适合,随口就念出来了。”

 “接得好!”这样都能让他做出诗来,她简直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他的脑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她改弦易辙换找他当队友,真是再完美不过了。她下心中的狂喜,望向表情不豫的杨仙荷,浅笑道:“杨姑娘,方才那首诗,只是我们随口说说,没有针对谁,你可别介意。”

 哪有可能不介意,杨仙荷都快气死了!她方才才自许桃花,这首诗不摆明了说她这残花败柳比不上越州女唐琬吗?不过即使气得发抖,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讥讽地道:“短短时间能作出这么一首诗,也算不错了,不过谁赢谁输,还在未定之天。”

 南宋诗人追求词藻华丽,如此比较起来,自然唐寅的诗较为吃香,不过每个人都听出了唐琬与赵士程的诗暗讽了气焰嚣张的杨仙荷,而且反应如此机敏,这诗也算是一绝了,所以真要说谁好谁坏,倒也难定高下。

 赵士程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不适合直接指责杨仙荷的劣行,不过既然唐琬与他一队,他就不能让唐琬吃亏,于是他突然喝道:“拿笔来!”

 李勇连忙送上了笔,他有模有样地把方才的诗给写了下来。由于家风影响,他的字呈现了金戈铁马的不凡气势,别人很难模仿。

 待他写好,也引来一阵赞叹—

 “好字啊!赵大人的字力透纸背,功力非凡!”

 “不过我看这字…怎么那么眼呢?咦?这不是与方才杨姑娘上去那首诗相同吗?”

 方才去高台那里“瞻仰”过杨仙荷大作的人,几乎同时想起来那首被刘公公出的诗,那笔迹赫然跟赵士程的一样,又想到方才赵士程说他与唐琬作的诗被人偷了,难道…

 此刻,众人看向杨仙荷的目光,都带了点质疑与不屑,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不过大家似乎都笃定杨仙荷做出了窃人诗作的无之举,连带也贬低了她的人格,只是碍于杨文昌的面子,不敢明讲而已。

 一下子被千夫所指,杨仙荷气得跺脚,直指着赵士程道:“赵士程,你别忘了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你不怕我看不上你?”

 赵士程淡淡回道:“娶娶德,杨姑娘的德行赵某高攀不上。”

 杨仙荷没脸再待下去,冷哼一声之后很快地掉头走人,不过临走之前,她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赵士程与唐琬相视一眼,同时会心一笑,他们心头都过了一抹奇妙的感觉,彷佛在这一刻,两人的距离缩得极近,那种初识的隔阂与什么男女之防都化为乌有,剩下的是贴心与契合。

 “赵公子今天是来相亲的…”赵士程拒绝杨仙荷的方式那么干脆,不知为什么令唐琬大为爽快,也来了兴致故意逗他一下。“小女子不会破坏了什么好事吧?”

 “你自己看看那杨仙荷,赵某感谢你还来不及。”赵士程瞧她面色红润,在落花的衬下美得脱俗,心头震颤,意有所指地道:“我赵士程是个莽夫,所以期待未来的子,能德行高洁,才貌双全,原以为找到如此佳人的希望渺茫,注定要孤寡一生,不过赵某最近发现,上天似乎还是眷顾我的。”

 可惜他对“虎”弹琴,迟钝的唐琬根本听不懂他话中的暗示,只是他语气中有一种真挚的感情,让她莫名其妙的心儿直跳,脸庞发热。

 该死,她的身体是怎么了?她下意识用双手抚着脸颊,旁人看来她是一派羞怯,事实上她却是在想着,自己奇怪的反应不会是因为被什么法术还是诅咒暗算了吧?毕竟她在天上还有十一个敌手啊…虽然她没有响应什么,不过光是那羞答答的模样,赵士程已经很足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为她的风采倾倒,只要他真心诚意,相信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的。

 末了,赵士程与唐琬把新作的诗上去了。

 刘公公把整件事瞧在眼中,这首诗是用来讽刺杨仙荷的,他可不敢念,且几位评比的大学士也伤透了脑筋,因为杨仙荷的诗是偷来的,给第一谁能服气?赵仲湜怕会恼火,唐琬赵士程的诗虽也不错,不过要把这首诗评为最佳,只怕刁蛮的杨仙荷会让她父亲来找他们麻烦。

 他们既不想得罪杨文昌,也不想得罪赵仲湜,最后绞尽脑汁,只好昧着良心将今晚的头名颁给了原本排在第三的人。

 获胜的人也知道杨、赵两人在朝堂上斗争得厉害,在得过这项殊荣时,胆颤心惊,冷汗直,心里狂骂着几位大学士真是老巨猾啊!  m.5X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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