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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盛铁军微微蹙起眉心,不知为何为她这样的反应感到懊恼。

 他的表情让她更加紧张,她急着想回手,又怕动作太大会害他伤口发疼。

 “别这样,你吓到我了…”她的声音带着求饶的味儿。

 “为什么?”他紧盯着她的脸。“你不是因为爱我而舍弃一切,跟着我逃到这种边陲小镇?”

 “嗯,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辛悦确实是因为爱他,才舍弃炊金馔玉、锦衣华服的生活,但那是辛悦所经历的,不是她。

 “可是我失忆了,我不记得…”

 “但你却记得怎么做灯笼?”你紧盯着她的眼,不放松。

 赵学安呼吸一窒,对啊!她怎么这么蠢,明明都失忆忘了自己是谁,却还记得如何做灯笼,但也总不能说:因为我不是辛悦啊…她急中生智的说:“我也觉得奇怪,可能我失去的是这段时期的记忆吧。”在现代的医学里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且电视也常演。

 “也许我们该做一点让你恢复记忆的事情。”盛铁军声线低沉,说得暧昧。

 赵学安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当然懂得他的言下之意,也觑出他眼底的炽热代表的是什么。

 但就是因为知道,她更慌了。

 虽然她早已打定主意要以辛悦的身分活着,并代替辛悦成为他的,可是她还未做好准备,她还无法与他有亲密之举。

 为免他起疑,觉得她不是辛悦,也不想伤了他的男自尊,她试着冷静且平静地道:“现在晚了,我也累了,而且你伤势未愈…”

 “那又如何?”盛铁军挑高眉问。

 “有些事不急于一时,我们…”赵学安怯怯的着他的目光。“你跟我的日子还很长,不是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在她眼里看见了真心,他有点惊讶。

 从没有谁让他如此不确定,他也不曾因为谁而感到焦躁,可是她,似真又假,似假又真,教他费尽思量,不知所措。

 “我们…睡了,好吗?”她用商量的语气询问,并顺势想把手回。

 感觉到她想挣开他的手,他本能的抓紧,却不小心磨擦到她指头上的伤口。

 赵学安皱起眉头,忍不住叫了出声“好疼。”

 盛铁军一震,立刻松开手,发现自己手上有一点点的血,随即意识到受伤的是她。

 于是他又抓起她的手,不过这一次他非常小心。

 就着窗外幽微的月,他看见她纤细的指头因没没夜的赶工而伤痕累累,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但旧伤未结痂,新伤又来,十指没有一是完好无伤的。

 看着,他的心猛然一揪。

 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了,若她是假,这又太真。

 “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盛铁军的表情口气有着深深的歉疚及自责。

 感觉到他的态度不似刚才那么急躁强硬,赵学安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舒缓许多。“嗯,我知道你不会故意弄疼我。”

 经过这些时的相处,她发现他不是个细心体贴的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甜腻的话哄人,但那不表示他完全不懂得体恤别人。

 他有时稍嫌冷淡,但她偶尔会在他眼中觑见一丝温情。

 他不会有什么表现爱意的举动,但似刚才那般的陪伴,却暖了她的心。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弄疼她的,她绝不会那么想,她反倒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拒绝你,只是…”赵学安的嗓音软软的。“只是我…”

 “别说了。”盛铁军打断她“我知道。”话音方落,他便觉得可笑,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确定,心根本被她搅了,失了原有的冷静。

 “是吗?”心想他能体谅她,她不自觉出安心的笑容。“那我们睡吧?”

 “嗯,睡吧。”他颔首。

 傍晚,赵学安提着金家米铺订制的五只灯笼前往货。

 金家米铺早已没了男主子,如今当家的是年近半百的金大娘,金大娘只有一个儿子金大福,因为他生着一张俊俏的脸庞,成了米铺的活招牌。

 赵学安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朝代时兴的是带着一点柔气息的美男子,男子越是柔俊美,越受,也就是说,像盛铁军那样的犷男子,是不受青睐的。

 想来,辛悦跟她的眼光倒是相同,她们都喜欢盛铁军这种浑身上下散发着“我是男人”气息的男子汉。

 来到米铺,金大娘不在,出来招呼她的是金大福。

 看到成品,金大福十分满意,夸赞道:“辛姑娘的手艺真是不凡,这字跟画也好极了。”

 “谢谢金少爷,还请您后多多关照。”

 “那是当然。”金大福笑视着她。“这些灯笼多少银两?”

 “二十文银。”她说。

 这价钱是她问过祁老夫人才订出来的,不过价格还是会随着灯笼大小及用料有所调整。

 他点点头。“请辛姑娘随我来吧。”说完,他径自往店铺后面走去。

 赵学安楞了一下,这才尾随他进去。

 进到店铺后方的厅堂,金大福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小袋文银,他点数了一下,将二十文银串成一串,交给了她。“喏,这里是二十文银,辛姑娘看数目对吗?”

 “谢谢。”

 赵学安伸出手才刚接过,金大福趁机抓住了她的手,她本能的想手,他却猛地一扯,将她拉进怀里。

 “你做什么?!”她推开他,羞恼气愤的瞪着他。

 金大福角一撇,笑得无赖又yin狎。“你又不是黄花闺女,怎会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说完,他又握住她的纤腕。

 赵学安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心只想着快点挣脱他的箝制。

 “刚才你不是要我关照你吗?”他加重了抓着她的力道。“我这就是在关照你呀。”

 “你赶快放手!”她疾言厉地道。

 金大福抓着她的手一翻,看着她的掌心跟指头,啧了两声。“真令人心疼啊,做灯笼做到手都破皮了。”

 “金少爷,请你自重。”赵学安冷静下来,目光犀利地直视着他。“我若大叫,你金家的招牌就砸了。”

 “你若大叫,吃不完兜着走的可是你。”他哼地一笑。“我会说你向我抱怨嫁了个没用的男人,只能夜夜制灯贴补家用,我同情你,你却突然投怀送抱,我斥喝阻止,你丢不起这个脸,就故意大叫,诬蔑我非礼你。”

 “什么?!”她打从娘胎出来到现在,可还没见过像他这般不要脸的男人!

 “我金家在祁镇住很久了,商誉及口碑都是拔尖的,可你呢,你打哪儿来?”

 金大福轻佻地上下打量着她。“说是跟男人私奔的千金小姐,指不定是从哪里逃出来的窑姐儿。”

 他占她便宜不够,居然还羞辱她?!

 赵学安恨恨的摔开他的手,将手里那串二十文银砸向他的脸。

 “哎呀!”金大福顿时羞恼成怒。“你敢砸我的脸?!你不知道我这脸是…”

 “你是猪!”她气愤的大骂“下!”

 “你说什么?!”他恶狠狠的瞪着她“我看得起你才给你机会,你这破烂货儿!”说罢,他突然欺近她,一把将她抱住。

 “啊!你放开我!快点放开我!”金大福虽长得斯文秀气,但到底仍是个男人,再加上辛悦这身板本就纤细,纵使赵学安用尽了吃的力气,仍挣脱不了。

 觑机,金大福在她靠近嘴角的颊上偷了个香,得意的笑咧了嘴,这才放开了手。

 她羞愤的用力推了他一把,旋即转身夺门而出。

 来到大街上,赵学安才赫然想起那二十文银没带走,可她又不想回去看见金大福那混球,只能气愤又不甘心的走回住处。

 一路上,想到金大福恶心的嘴脸,还有她做了白工,赔上料钱,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心想,也许明天她可以回头去找金大娘要钱,但弄不好金大福已经在他娘跟前说了什么,金大娘信不信她还是一个问题,且这事若是闹大,弄不好会影响她的名誉跟生意,这么一来,她岂不是更亏了。

 这可不是在现代,有什么扰防治法,在这种封建时代,女人被非礼了,搞不好还得背上不检点的罪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快点回家再多做几个灯笼比较实际。  M.5x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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