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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嗨!比比,Surprise!”

 康比勒张口结舌,不敢相信地瞪着‮丝蕾‬头巾下漾着顽皮笑容的新娘。

 “你…你…你怎么…怎么…”他忽地转向坐在观礼席上的易双立。“这到底是怎么…啊!唔…”再一次,饿虎张牙舞爪地扑向她的羔羊,毫无防备的新郎又一次踉跄一步,仰天栽倒,而新娘则毫不客气地拉高裙摆坐在他的肚子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热情地亲吻仰躺在地上的新郎。

 “唔…唔…救…救命…”

 神父看了连忙在前比了个十字。“上帝,希望他们不是准备就地进行新婚之礼!”

 旁观的宾客们轰然大笑,令哭笑不得的易双立忙上前抓开新娘,副总裁则扶起狼狈万分的新郎,却没想到新郎还没站稳,新娘又扑向新郎了--看样子好象是还没“吃”呢!

 “比比,我好想你喔!”

 如果不是窃笑不已的律师在后面及时扶住新郎,恐怕新郎又要摔一次四脚朝天了!

 约一个钟头后,饭店月套房内的客厅里,已经换下新娘礼服的安琪儿腻在康比勒身边抱住他的手臂,从再次相见的那一刻起,她脸上的笑容就不曾消失过。而坐在对面的易双立则欣慰地连连点头,随即又朝康比勒出歉然的微笑。

 “抱歉,其实我告诉你的事都没有骗你,只不过有些部分没有说而已。”他停了停又说:“虽然我确实是很急着替天天找个能照顾她的人,但我也要顾虑到对方是不是真心愿意接受天天,还有天天本身愿不愿意,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康比勒不解地看看易双立,又看看安琪儿深邃的五官。“她是…”

 “我太太是义大利人,天天像我太太。”易双立解释道:“事实上,我们是商业联姻,但当初双方的父母都等我们彼此真心相爱后,才决定让我们结婚,并合并两家企业为双扬财团。

 “可是,因为我太太不舍得离开义大利,而我也不愿意放弃台湾,最后我们才会协议在这儿也设立一家总公司,专门负责欧洲各分公司和业务,而台湾的总公司则负责亚洲各分公司和业务,两家各设一位副总裁负责一切,而他们也只向我这个总裁负责。

 “至于我们夫俩就两边飞来飞去,直到我太太去世后,我才带着天天常住台湾,只在寒暑假时,会让她到义大利来探亲。

 “不过,因为天天的外表像她母亲,所以,一开始我找寻的对象也以义大利人为主。而方法就是设计让两个完全不知情的人偶然碰在一起,看他们能自然发展到什么地步,但开始没多久,我就发现了一件令人很困扰的事。”

 康比勒无意识地抚挲着安琪儿乌黑的长发,看安琪儿一脸享受的表情,就知道她也很喜欢他的‮摩抚‬。“什么事?”

 易双立轻叹。“大部分的男人在看到她之后,就只想要占她的便宜而已,根本没有想到要自然交往,或考虑到以后的事。特别是在他们发现她的智力有缺陷的情况下,他们甚至想拐她去玩玩,玩腻了就随手扔开,像这种男人,我能把天天交给他吗?

 “至于天天这边,虽然有几个还不错的年轻人似乎能容忍她的缺陷,但即使她和每个人都能相处得很好,可是,当我问她是不是愿意和某某人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一口就否决了,甚至在我提过之后,她就拒绝和那个某某人在一起玩了。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因为和我住在一起,因此她可能比较习惯中国人也说不定?”

 康比勒恍然大悟。“那上回公司大批人员轮出差,并不是为了升迁调职做考核,而是为了安琪儿罗?”

 易双立颔首。“是的,如果你有注意到的话,上次排定出差的人选都排除了已婚者或年纪太大的人,完全是针对天天而挑选出来的人选。”他又叹气。“然而,情况并没有相差多少,我差不多已经绝望了,却没想到最后竟碰上了你。老实说,你是最不被期望的选择,因为你的背景实在太复杂了,可是…

 “你跟天天之间的情形打一开始就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美好,她真的很喜欢你,而你甚至一直没有发现到她的智力方面有缺陷,大家都感觉得出来你也是真的很喜爱她。

 你们就像一般情侣似的发展,让人看了实在很窝心、很感动。到最后,甚至是天天自己跑来跟我说,她愿意和你住在一起、愿意和你生活在一起,在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要把天天交给你了!”

 康比勒踌躇了一下。“那为什么…”

 “一直瞒你到底?”易双立替他接下去说完,康比勒点头。“也没什么,只是想说,一开始就没让你知道详情,那这场戏就干脆演到底好了,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是喔!他们看戏看得很有趣,他可是痛苦得差点自杀了!

 忽然,易双立用下巴指指他身边。“我告诉她今天就可以见到你了,所以,她兴奋得昨儿个一晚都睡不着。”

 即使已经累得睡着了,安琪儿脸上仍挂着甜蜜的笑容,可见她心里有多开心。

 康比勒忍不住亲了亲她,然后才把她抱到卧室里去。不一会儿,他又出来,先从冰箱里取出两罐饮料,递给易双立一罐后,再打开自己的这一罐喝了两大口。

 “虽然我是有觉得安琪儿好象超过一般人的纯真程度,但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她天比较单纯,加上后天生活环境淳朴,所以才能拥有那么纯真自然的气质。”

 易双立叹息。“从来没有人这么想过她,大部分的人都在认识她几天后,就发现她的智力有问题了。”

 康比勒想了想。“我能问一下她的智力程度到底到哪里吗?”

 “当然可以,我原本就打算告诉你了。”易双立也喝了一口饮料,然后放下。“我说过,我曾经聘请特殊教育老师来指导她,而且,是希望以她能独立生活为目标,虽然最后结果是她无法完全独立,但大致的生活她都能应付,只是比较趋向于简单化而已。

 “譬如她可以用微波炉、烤箱这种能够定时的用具来煮东西,却不能用火,因为她的注意力无法维持太久,专注力不够,记忆力跟理解力也都不太好,所以可能会忘了她在炖汤、煮茶什么的,你要教她做什么事,也得重复一次又一次的教,而且绝对不能太复杂。

 “在平常的情况下,你可能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不一样,但当她在做事时,她的动作就会变得很迟缓,因为她必须一步一步思考过后再动作,有时候她还会忘了步骤,在那里想半天,或者是漏了哪个步骤,结果事情怎么做都做不好。

 “这时,你一定要很有耐心的再教她一次,慢慢的、一步步地做一次给她看。也许下次她还是做不好,那时你还是要耐心地再教一次,总有一天,她会完全记住它的。

 “比较特别的是,在她九岁发生车祸之前的事,她的记忆都很深刻,譬如她的义大利语、英文和中文就是小时候就会说的,所以,现在也依然流利得很,她是在车祸之后记忆力才变得很差的。

 “所以,当你们在蒙塔奇诺时,她能够带着你到处玩,是因为她小时候常常到那儿度假,她会搭农庄的便车,却不会擅自搭陌生人的车子或计程车,因为那也是我们在她小时候就告诉过她要小心陌生人。现在如果你要告诉她新的路程,就必须要重复许多次带她去走过了。

 “其实,如果她能够非常非常专注的话,也许你说个一、两次她就记住了,问题是,大部分时候,她都没兴趣放太多注意力在任何事上面。譬如你家的事,你只跟她说过一次,但她马上就记住了,虽然不是全部详情,但大部分重点她都有记住。”

 说到这里,易双立突然笑了。“还好她九岁以前就懂得轮暴的意思,否则,她一定会追问我什么是轮暴,届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

 康比勒闻言,不由得犹豫着问:“那她对那个…那个…”

 扁是瞧新科女婿赧红的脸色,易双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不觉抿微笑。

 “她懂,她九岁之前就懂了,因为她很漂亮,我和她母亲都担心她在外面会被欺负,所以,她母亲还在世时,有一回,她告诉我们有个高年级男同学想亲她,那时候她母亲就详细教导过她关于男女之间的事,并且告诉她,她只能让自己的丈夫那样碰她。”

 老天保佑岳母大人!

 康比勒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要是这种事还要他教的话,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人该怎么教别人呢?

 易双立窃笑了一会儿后,才又说:“好,我们继续谈吧!我想尽量把天天的事情告诉你,这样当你们开始正常生活时,才能避免两个人抱在一起大哭的情形发生…呃!至少会比较少。”说完,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康比勒尴尬地咳了咳。

 “啊!对了,你曾经说过,一个月的月旅行好象太久了,现在还会那么觉得吗?”

 易双立调侃道。

 康比勒不由得更尴尬了。“呃…咳咳!不会。”

 “那就好。那么,就按照预定行程吧!等你们回台湾后,就直接住进大直那边的房子,天天九岁以前都住在那儿,所以,她对那儿相当熟悉,你不必担心她会在那儿走失。

 不过…”易双立很认真的注视着康比勒。“我说过,我希望天天能过越正常的日子越好,所以,我没有替你们请佣人,希望你能用耐心尽量的去体贴她、包容她。如果真不行的话,我们再请佣人,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我应付得来的,”康比勒毫不犹豫地说。“再说,我也不习惯佣人。”

 易双立满意地笑了。“还有,我已经跟天天提过,不久的将来我会去找她妈妈,而且不会再回来了。这半年多来,我也尽量减少和她相处的机会,希望她能早点习惯没有我的日子。等你们回台湾后,我会更少去看她,如果她问到我的话,希望你能用适当的说法来安抚她。”

 康比勒点点头。“我了解了,我会告诉她,你也变成天使了。”

 易双立怔了怔,随即失笑。“对、对,这样她不但不会伤心,还会替我高兴。嗯、嗯!看样子,你比我还了解她呢!”而后又感慨地叹息。“其实,这也是她母亲告诉她的,记得当时她外公刚去世,因为她外公很疼她,所以她很伤心,她母亲就告诉她,外公变成天使了,而且做天使是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事。”

 “岳母一定是个很温柔体贴的女人。”

 “她的确是。”易双立喃喃道,随即又振作起精神。“好了,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你要记住,别跟她解释太复杂的事,因为她的逻辑概念不太好。我谨慎警告过她别随便相信任何人,所以,她现在最信任的人大概只有我和你…”***一般人月旅行的去处不外乎是浪漫有气氛的地方,但康比勒和安琪儿这一对新婚夫的去处,却都是一些小孩子才喜欢去的地方,譬如迪斯奈乐园和童话世界,不过,两人都玩得很开心。

 安琪儿就不用说了,而自小家贫的康比勒,能上高中就很勉强了,因为父母都只有小学毕业,而哥哥和姊姊也只念到初中毕业,就必须为了家计出外工作,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成绩很好,爸妈、哥哥和姊姊都支持他继续念下去,搞不好他初中毕业后也要出去找工作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家唯一的娱乐就只有那台没事就下雪的小电视,以及小鲍园和学校操场了,这种高级游乐区,他们是连想都不敢想。所以,管它是儿童游乐区或老人休闲区,他们只要配合着开心就很足了。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必须马上解决比较好。

 “啊!安琪…”

 “什么事,比比?”

 康比勒容忍地凝视着安琪儿那张衬在蓝天白云下更显娇的脸蛋。“以后这种事只能在家里做,外面不行,可以吗?”啊!她真美。

 安琪儿又亲了他一下。“为什么?”

 “呃…这个嘛…”康比勒很认真地想了想。“唔!对了,就好象你洗澡只能在浴室里洗,你总不会跑到外面洗给人家看吧?”给他看倒是可以,一起洗更好。

 “哦!这样喔!”安琪儿不太甘心地叹了口气。“好嘛!那我以后只在家里做。”

 说完,她很夸张的又叹了口气,再重重地亲了他一下,放在康比勒肚子上的小这才依依不舍地抬了起来。

 康比勒抚着刚刚撞到草地的后脑勺,也跟着爬起来,再尴尬地牵着安琪儿的手从围观的观光客们揶揄的视线中穿越而过。

 这是第几次了?安琪儿从来不在乎场合,或者是围观的群众有千万人,每次都是心血一来,就会扑倒他亲到满意为止。还好这是处在风气开放的外国,要是在台湾的话,这种事只要发生一次,大概翌就会上报纸的喜剧版…呃!或许是爆笑版也说不定。

 唔…也许说一次不够,在回台湾之前,他最好多告诉她几次比较保险。

 kkk

 易家在大直的住宅是一楝类似别墅型的两层楼建筑,虽然有些年代了,但依然很坚固,而且,屋后是一整片茂密的树林,感觉非常清幽静谧。然而,只要走出竹林间的小道,再拐个弯,就到大马路上了,所以,生活也相当方便。

 不过,康比勒还是决定关闭几个房间,以减少清理上的麻烦。他只保留了活动区和主卧室,还有一间书房和一间客房。

 虽然他们回到台湾的第一天,易双立就到机场去接他们,并把他们送到这儿来,但私底下,他也告诉康比勒。

 “以后我顶多一个月来看她一次,再来就交给你了。”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但是…”康比勒注意到易双立已经逐渐出现明显的病容了,他犹豫了一下。“总裁你…”易双立笑着挥挥手。“没问题、没问题,医生说我够顽固,只要继续治疗,至少还能撑个半年以上,现在还不用担心。”

 “哪可能不担心呀!”康比勒喃喃道。

 “好了、好了,告诉你别担心我,先担心你自己吧!”易双立拍拍他的肩。“我想,你最好再请个十天假,先和天天习惯一下现实生活上的细节,然后再恢复上班。”

 康比勒想了想。“我想先带安琪儿去给我哥哥和姊姊看看,他们还不知道我结婚了呢!”

 “我告诉过你姊姊,而且也委托律师转告你哥哥了。”

 “咦?”“还有,你姊姊已经离开陈冠廷了,我问过她是不是愿意来和你们一起住,可她说她想自立,事实上,她是看上了一间要顶让的花店,所以我就帮她顶下来了。”

 虽然易双立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康比勒马上就知道肯定是他出面让陈冠廷放康比雪离开的,他不由得感激地握住易双立的手。

 “谢谢你。”

 “不必客气,那你们明天就先去看看他们吧!”

 翌,当康比勒带安琪儿去找康比雪时,他心里还想着该如何说服姊姊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可是,当他看见穿梭在花草客人间的康比雪容光焕发的精神时,他才开始怀疑,坚持要姊姊搬去和他们住的想法是不是错误的?

 康比勒一直躲在一旁偷看,看康比雪神采奕奕地指挥店员搬动大盆栽,看她笑语如珠地和客人聊天,看她细心地为每一朵花浇下她的关爱,看她旺盛的精力飞洒在整间花店之间。

 他从不知道姊姊也有这么自信坚强的一面!直到只剩下一位店员正在招呼客人,康比勒才拉着安琪儿出现在康比雪面前。

 “啊!小勒,你回来了?”康比雪惊喜地叫道。“啊!这位就是天天吧?哇!好可爱哩!”

 而安琪儿二话不说,就先忙着在康比雪的双颊上各印上一吻“姊姊!”然后才甜甜地叫了这么一声。“你好漂亮喔!”

 康比雪有点不知所措,她红着脸捂着双颊。“这…呃…这…”“姊,这是义大利人对亲戚及好友的礼节。”康比勒忙解释道。

 “哦!是…是吗?”康比雪羞赧地笑笑,然后拉着安琪儿的手走向柜台。“来,来这儿坐,我们好好聊聊。”

 “姊,这间花店不小,可是看你应付得很不错嘛!”康比勒左右打量着花店。

 一谈到花草,康比雪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是啊!原先我也担心会应付不来,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她一边把安琪儿按在柜台后坐下,一边兴奋地说道。“大概是因为我太喜欢花了,所以,怎么照顾它们都不觉得累。”

 “哦…”康比勒又看了一会儿。“那你住哪儿?”

 康比雪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给安琪儿,同时食指往上一指。“那儿。”

 “咦?”康比勒仰头愣了愣。“那儿?哪儿?天上?”

 康比雪有趣地笑了。“你没注意到吗?这楝大厦是楼中楼,所以,屋顶感觉比一般的屋子矮了点儿。我啊!就住楼上,阿香是从嘉义乡下来的,”她瞥了一眼健壮,但一脸淳朴的女店员。“我就让她和我一块儿住,这样不但我有伴,她也可以保护我,这样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啊…”康比勒马上明白康比雪已经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了,他不觉尴尬地笑了一下。“这…是、是,我放心了,其实,我刚刚在一旁看姊工作时的样子,我就觉得姊姊很适合这样的生活,因为姊是真的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你明白就好了。”康比雪颔首。“虽然这种生活才刚开始半个多月而已,但我已经深深地感觉到这就是我重生的开始,生平第一次,我如此积极地想要彩绘自己的生命。

 每一天早上醒来,我都觉得全身涨满了无穷的精力,每一天晚上上时,我也都带着足的微笑。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是的,闪耀在康比雪脸上的光彩不是幸福又是什么呢?

 于是,其馀的话都显得多馀了。“那么,姊,你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带安琪儿去看大哥好吗?”

 探望康比勇的过程也很顺利,只有一点小小的“问题”--

 “比比…”安琪儿颇为困扰地摸着隔开两个世界的玻璃。“这样…这样我亲不到大哥呀!”她沮丧地说。

 康比勒差点失笑,康比雪也忍不住莞尔。

 “啊?那个你…你啵大声一点给大哥听也可以。”

 “这样啊!好,那我啵大声一点。”说着,她抓起电话就对着电话啵了两大声。

 玻璃那头的康比勇顿时一脸茫然,这边的康比雪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来,康比雪忙对着电话解释。

 “哥,义大利人对亲戚的礼节是亲吻两颊,可是她亲不到你,所以就…呃!就啵给你听罗!”

 康比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是吗?好,那我也应该回礼。”说着,他也学着大啵两声过来,没想到安琪儿一听,居然不甘心地噘起嘴。

 “不行,大哥比我大声,那我要再啵两个更大声的!”

 康比勇听了更是大笑,康比雪看了却差点掉眼泪。

 自从大哥进监牢之后,就不曾再听过他的笑声了,更何况是如此开心的大笑!

 “好了、好了,别啵了,看,话筒上都是你的口水了。”康比勒终于出面阻止安琪儿的“游戏”了。

 “那我要先跟大哥讲话!”

 “好、好,你先讲、你先讲!”

 “啊!大哥,比比说你很会跳衣舞!你教我好不好?”

 静默了两秒,而后再次爆出康比勇的大笑声。

 “小勒,你这混蛋小子,你竟敢把小时候…”

 ***

 这是九月初依然高照的暑热天,也是康比勒和他的小天使子进入现实生活刚好满一个星期--

 “比比,早餐好了!”

 “哦!”康比勒在餐桌前坐下,然后看着面前的早餐蹙眉思索。“安琪儿,是不是…还少了点儿什么?”

 “咦?”安琪儿困惑地看看牛,再看看果酱面包。“有吗?”

 康比勒叹了口气,而后起身去打开微波炉…没有…再看看烤箱…恶--

 “安琪儿,这是什么?好象已经臭了?”

 “啊!那是昨天午餐的菜,我好象忘了拿出来吃了。”

 难怪他觉得昨天中午的菜比较少,康比勒无奈地把已经发臭的食物倒进塑胶袋里扔掉。

 “安琪儿,记得每次煮过东西之后,一定要每个地方再看一次,看看有什么忘了没有,像这种天气,不用一天东西就会臭了,知道吗?”

 “哦!”安琪儿乖乖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跟在康比勒后面寻找他们早餐的另一部分。

 “啊!在这儿。”康比勒从局炉里端出一盘培和蛋,然后把它们分在两个餐盘里,再端到餐桌上放下。“喏!你每次弄西式早餐时不都有这个吗?”

 “对喔!我忘了。”安琪儿喝了一大口牛,留下两条可爱的白胡子在边。“比比,爸爸替我找了一个英国来的特殊教育老师,她要教我学电脑,再用什么电脑辅助系统学更多的东西。”

 “那很好啊!”康比勒叉起一片培放进口中。“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你开始上班,我就开始上课,每天早上上半天,她下午有别的学生。”

 “那我早上送你去,中午再…”

 “爸爸要我自己去,自己回来。”

 康比勒担忧地放下叉子。“你行吗?”

 “放心啦!”安琪儿咬着果酱面包。“她就住在实践大学那边,小时候我常跟妈妈到那边的福音协会找朋友,我认得路啦!”

 康比勒这才松了一口气。“好,那待会儿我们再来看看你做家事的能力有没有进步一点。”

 好象没有!

 康比勒拎着一件五颜六彩,根本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颜色的衬衫(应该是白色的吧?)发呆,良久后,他才深深地叹息。

 “安琪儿,我不是告诉过你,会褪的衣服不能和其它衣服一起洗吗?”

 “咦?那件会褪呀?”

 “不是这件,是…”他抓起另一件裙子。“这件!”

 “啊!对喔!我忘了。”

 唉--又忘了!

 “好吧!那我以后上班以前会先把衣服分类好,这样你就不会搞错了。”

 晚一些时,忙着整理后院的康比勒突然停了下来。那个…尘器的声音未免响太久了吧?他疑惑地放下竹扫把,推开通往客厅的落地窗,再拐个弯…赫!那家伙竟然趴在地毯上看起电视来了,而后面不远处的尘器还轰隆轰隆地吵个不停,她居然还能看得津津有味,而且大笑不已,真是被她打败了!

 他无奈地走过去关上尘器,安琪儿却一无所觉,两只悬在半空中的小腿依然悠哉悠哉地晃呀晃的。

 “安琪儿。”

 “呃…啊?啊!比比,什么事?”

 望着那张表明了“不管是什么事,我绝对是无辜的”的笑脸,就算想发飙,他也不晓得该从何发起了,因为她是“无辜”的嘛!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康比勒慢慢地在她身边坐下,安琪儿连忙也跟着坐起来。

 “比比,你在干什么?”

 “看卡通啊!”“那你刚刚在做什么?”

 “刚刚啊!”安琪儿攒眉认夏思索着,同时眼角却忙着上下左右偷瞟着四周…有了!“尘器!我刚刚在地毯!”

 “你完了吗?”

 安琪儿马上展现出她最可爱的笑容来。“还没耶!”

 “那你为什么跑来看电视?”

 “因为电视好看嘛!”安琪儿理所当然地说,甚至眼神还带点“你真笨”的含义。

 康比勒又叹气。“你不觉得尘器很吵吗?”

 “不会呀!因为我很认真的在看电视嘛!”

 太好了!懊专注的事她不专注,不该专注的事她倒专注得很!

 “好,这样吧!你答应我,以后你在做事的时候不能开电视,也不能瞄到一本漫画就拿起来看…哦!还有,不能一边做事一边吃东西,等事情做好之后,你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OK!”

 “好。”安琪儿还是乖乖的点头。

 但是,天知道他刚刚的话她究竟能记住多少?

 人生就是这样,当不必顾虑现实生活时,日子过得惬意又舒适,可一旦加入现实因素之后,混乱也跟着来掺一脚了。

 不过,也没差啦!反正他已大致上了解天天在处理现实生活层面时的表现大概是如何了,而他也自认能够应付得来,所以,有些事还是慢慢来就可以了。对他个人而言,天真但迟钝的老婆,还是比精明强悍但咄咄人的老婆好。

 “现在,你最好先…”他停住,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安琪儿的眼睛一只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另一只却还在偷瞄着电视。“你呀!算了,你还是先看完这支卡通吧!不过,看完之后记得要把地毯完喔!”

 一声欢呼,安琪儿马上又回到她的电视上了,而康比勒则回到他的后院继续清理他的垃圾。

 依然高照,但从树林间吹来的风,却彷佛从冰柜里散发出来似的那般凉爽,还带着淡淡的绿色气息,让人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康比勒忍不住停下竹扫把,朝树林方向深深地了口气。

 就在此时,屋内尘器的轰隆轰隆声又开始嚎叫了…

 秋风萧瑟天气凉,

 草木摇落为霜;

 群燕辞归鹄南翔,

 念居客游多思肠。

 慊慊思归恋故乡,

 君何淹留寄他方?

 --魏曹丕  M.5x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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